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艰难。    姜年哭哭噎噎的说,先生骂他的时候,纪锦娘总会把他搂在怀中。    “先生不是骂你,先生只是着急。”    “别哭,娘亲陪你写。”    “娘亲一直陪着你。”    姜年已经说得胸口不住的起伏,停顿许久才又继续说:“后来……”    “后来我长大些,迷上了琴曲。每日总有大半的时日沉溺在书房里弹琴,就是到学里也要带着琴。”    他不曾细说,只说太过沉迷琴曲,姜致恪不喜。    “他一直怨着我娘,怨她任由我玩物丧志。”    姜年的脸色仍是不大好,温雪意想到他这么些年几乎不曾抚弦,约摸是那时候被责备太过。    兴许还受过皮肉之苦。    温雪意想着,心也揪起来:“他打你了么?”    姜致恪打他了么。    细细想来,相较其他人,姜年被罚得不算多。姜致恪言语上严厉,倒也真不曾动手打他。    直到流言起。    姜致恪只有那一回打了他。    “后来呢?”    后来纪锦娘就投了河。    “后来我娘病了。”    “她病了很久么?”    姜年言语凝滞,几乎不能应答。    “嗯,她熬不过……没了……”    她岂止是没了,她连一块像样的墓地也没有。    记忆里的事情一旦翻开,便好似大火焚烧一般,烧得姜年又痛又恨。    姜年闭着眼,眼前一时是纪锦娘搂着她说:“娘亲一直陪着你。”    一时是纪锦娘说:“娘亲会一直护着你的。”    一时是……他在船上时瞧见的翻涌不止的海水。    重重画面交错,他久久不能平复。一副柔软的躯体搂住他。    温雪意搂住姜年才察觉他在发抖。她从前不知事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与姜年说:“我会一直在主人身边的。”    如今却再不能说出口。    姜年这样不情愿再弹琴,却为了李沅儿又去讨了一个人情,换回这一把玉琴。    在攀贵女一事上,姜年是费尽心思。    温雪意心疼姜年伤心,也恨着他为了攀高枝不择手段。倾诉衷肠的事,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说出口。    绿穗给了一把绝世好琴,先前的琴架便有些入不了眼。    姜年叫温雪意抓紧些去换琴架,还指名要城中最好那家琴行的琴架。    温雪意晓得那家琴行。    但凡好物,总是昂贵。    姜年翻翻找找,当真是把家中的银子都掏出来了。    “主人那点银子到袋中走一遭又要使到别处去了。这样冷的天,银子全耗光了,这个年还要不要过了。”    姜年点一点她的脑袋,叮嘱她:“你只听我的就是。”    “李沅儿上门,近着年边,她定要给你封一个年节礼。那礼撑个年节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    “主人也不害臊。”    姜年握着她的手一捏。    “你瞧这屋子,你我二人布置得辛苦,招待她一回,还不够换那点银钱么。”    温雪意在心里嗤笑两声,懒得应答。    也是,她酿的腊梅酒,还有屋内许多巧思,在城中当真找不出第二家。
		
		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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